(沙岚)
“二十年前那次峰会的召开,是因为先代君主青河迎娶先代巫女白澜,导致了预言的私有化。所以才召集多国首脑前来商议。这一次怕也是相同等级的事件。”
老爸、我、业火和小冬四个人围着方桌坐了下来。
“臭小子,你怎么这么清楚?”
“毕竟那是预言者被套上巫女这个高帽子之后,唯一的一次婚配的实例,我还是很感兴趣的。”
这关系到我和小羽只能是否存在着我所期待的可能性。
“预言者已经存在了数百年了,比巫女的历史要长得多。从前的预言者总不至于一次都没有结过婚吧。而且从老爸的经验来看,预言者和普通的女人从构造上来看并没有什么不同。”
“构造上……”
我的老爸也是个不积口德的人,所以我几乎可以确定自己这玩世不恭的性格就是遗传自他。
“预言者的能力可能并不是来源于他们自身,不过我也不是很确定这一点。可以确信的是,春羽的预言能力是在白澜死后才出现的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继承?”
预言者的能力存在某种程度上的继承关系,在落阳这个国家,王位,将位通常都是由嫡长子继承的,预言者的后代会从先代身上继承预言能力并非是不可理解的事情。
有记载的巫女仅有一位留有后代,所以相关的证据已经难以考证了,而在巫女之前的预言者,留下的史料又很少。
“不排除这种可能性,就类似于遗产。”
平常玩世不恭的老爸,在该认真的时候也是很认真的。
这么说起来……小冬也是预言者,难不成她也是先代王后白澜的女儿?
老爸应该是知道其中的一些内幕的,不过从我小时候开始,他就对此绝口不提。其中的原因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。
“先代的王后究竟有几个后代……据我所知,至少有两个。除了众所周知的小羽之外,另一个女儿夏琳现在就睡在你和老妈的卧室里。”
“夏琳?你认真的?”
似乎没有预料到这个名字的出现,老爸一下子就座位上站了起来。
“千真万确,而且她也具备了预言能力这一点,也不会有错的。”
“是从那个地方逃出来了吗……还是说……”
“的确是历尽千辛万苦才逃出来的……”
冷漠的女声,我的身后传了过来。
夏琳和狼啸……他们是什么时候梳洗完毕的,我完全没有注意到。
“你是……”
老爸以异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对自己表现出明显敌意的少女。
“应该说初次见面还是好久不见呢……雷鸣将军?”
直呼老爸本名的女子,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。
“呵……当年的小婴儿,现在已经长得这么大了,宫里的生活如何呢?”
按照夏琳的说法,当年把她交到松麟手上的就是老爸,可是,从老爸的态度的看,他好像并未因此而对夏琳抱有愧疚感。
“除了几乎让我活不下去之外,其他的一切都还算不错。”
“是吗?我只是负责把你丢给老大,之后的事情我一无所知。我们这些吃国家饭的人,可不敢拿自己的俸禄和脑袋开玩笑。”
“你……”
夏琳握紧了自己的拳头,她欲言又止的样子,让我读出了一丝异样的味道。
“我很好奇,老大为什么会放你出来,逃跑这样的说法,会不会太不可思议了……”
“老爸,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这是**裸的怀疑。
“白澜是个什么样的人,你小子可能不怎么了解。但是春羽的个性,你应该心知肚明。那孩子继承了白澜的意志,连别扭的程度都是一副样子……”
我当然清楚,小羽是个无药可救的完美主义者,而且责任感还强到了心理变态的程度。
她恨不得自己能够掌握一切,所以按照她的立场,夏琳的脱逃对她而言并不是一个好消息。
是因为预言出现了疏漏,还是因为小羽有什么别的目的……这我是很难判断的。
只是……夏琳最终顺利逃走这件事,总归是有些蹊跷的。
“看起来我好像打扰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的雅兴,正好我还有些事需要调查一下……也不知道跑这一趟的时间还够不够……”
“老爸?你这是要走了?”
眼看着老爸一副马上就要离开的样子,我开始思考他回家一趟的理由到底是什么了。
“不打扰你们了,正好我想起了两位许久不见的朋友,趁着这个机会去拜会一下也不错。”
“我送你吧……”
虽说我和老爸平常斗嘴已经斗习惯了,但是久别重逢终究是有些心潮澎湃的感觉的。
这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,老爸就要走了,我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的。
“不用!你怎么说也是这里的主人,总不能放着这么多朋友不顾独自离家吧。”
“……”
如果换做其他人,是不会被这种毫无说服力的借口说动的。
但是对象是我的话……
是因为有什么话不方便说吗?不能肯定?还是说风险太大了?
“哈……人这种生物,本就是不可能改变的,即使是表面上发生了变化,其根本也不过是他本就该如此。”
向我们做了一个留步的手势之后,老爸迈着标志性的大步,以他独有的步调逐渐走远。
……
(无)
并没有多少人会喜欢冬季的巨潼城,因为它的降临,总会让这里的人们猝不及防。
连预言都无法预知的未来,徘徊于夏冬之交的神秘自然现象--------时裂。
即使能够推断出它出现的大致时间,但是前后超过二十天的误差范围也让人们难以堤防。
气候骤变,长则几个小时,短则一瞬,炽热的艳阳就会被刺骨的寒风所替代。
在这个有着边界,所有的时钟都指向同一点的世界,时裂的存在,是一个难以解释的现象。
15年前的那次时裂……出现在了7月初的时候,而伴随着时裂而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,是王后白澜的两个女儿。
寒冬将至,整个世界,都陷入了短暂的混乱。
虽然人们早已习惯了时裂的到来,但是依然会在这一小段时间里,因为无法适应骤变的气候而表现出失措的样子。
但是对于神守一族的家主,和再一次成为母亲的女性来说,这小小的时裂根本就不足为虑。
“殿下……依照约定,孩子我必须带走……”
白澜被允许的扮演母亲的时间,实在是太过短暂了。
作为她最亲近的护卫,雷鸣也被赋予了将新生儿带回给君主松麟的直接命令。
这个命令,即使是他也不敢违抗。
作为先王青河的挚友,雷鸣并不知道自己所做的是对还是错,但是,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还是让他无法正视白澜的眼睛。
无论是对白澜,还是对自己,这都是很无奈的抉择。
不,他们甚至没有被施与选择的权力。
“再给我们一点时间,可以吗?”
白澜看不到她们的命运,这对身为巫女的她,是极为罕见的情况,即使是为她们选择未来,也是难以做到的。
“当然可以……可是……”
这点小小的要求,雷鸣自然可以满足她,但是,不舍除了徒增伤感之外,什么都改变不了。
“快乐的时光能长一点就好……之后无论怎么样都没有关系了……她们毕竟是我,竭力保护过的孩子……”
原本不允许被生下的孩子,最终因为白澜的以死相护而获得了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权力,而今后的白澜,将会陷入更大的绝望之中。
即使此刻只是混沌中的希望,在自己身上的片刻停留,白澜也想要让它再多陪伴自己一会。
“我明白了……但是我还是必须要在这里监视你们。”
为了防范白澜有可能做出的过激行为,雷鸣并不能给予她和孩子单独相处的时间。
“等等……殿下刚才说‘她们’?”
以雷鸣的敏锐,本该第一时间就注意到这一点,但是因为情绪也有些失落的关系,他的反应稍稍迟了几秒。
“恩……是双胞胎呢……”
哭累了之后正陷入沉睡的两个襁褓中的女婴,也许无法体会做母亲的此刻的心情吧。
“呵,还真是和殿下一点都不像……”
从世俗的眼光看,她们可真是有够难看的……
“刚出生的婴儿可都是这样的,但是她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动物,不是吗?”
“殿下就不想,让这些可爱的小动物,去看看外面的世界?”
“!”
一下子就读懂了雷鸣话中的意味,白澜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。
没错,和她们的未来相比,此刻的喜悦,悲伤,亦或是不舍都显得微不足道了。
“雷鸣将军……这次的事情有多少人知道?”
“除了接生婆和丫鬟之外,只有我一个。老大也不想这件事声张出去。”
无法预知的未来……但是白澜白澜却没有全力一赌的资格,因为她的身上连筹码都没有。
“雷鸣将军……我……”
“你放心吧,这种程度的忙,我还是帮得上的。”
毕竟是自己的提议,雷鸣自然有履行的觉悟。
双胞胎的降生,对于松麟来说,也是一个极有可能忽视的盲点,如此一来,至少可以让其中的一个孩子,避免被软禁的命运。
“将军打算怎么做?”
“你只管放心吧,我靠得住的帮手还是不少的。”
不仅是帮手,连继任者都有了。
接受了如此机密的任务,雷鸣也知道自己没有办法继续担任白澜的护卫了,所以他几天之前就已经递交了调职的申请,准备在事件落幕之后调离巨潼,前往边境赴任。
为此,他为自己选好了继任者。
作为神守一族的分家家主,那个人的手腕不在自己之下,虽然头脑没有那么聪明,但是绝对是个可靠的人。
何况那家伙的儿子和自己的儿子关系也不错,将来说不定还会发生什么有趣的化学反应。
想到这一层,选择他作为继任者简直再合适不过了。
“好吧,那就拜托将军了……”
此时的白澜,带着复杂的心情,看向了怀中熟睡的两个婴儿。
选择了一个,就意味着放弃了另一个,但是不做出选择的话,白澜就触碰不到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希望了。
也许双子的出生,对她而言,就是无法抗争的命运,也是无法拒绝的抗争。
不再是单纯的任务,而是变成了一次更加机密的行动,雷鸣不得不尽快动身。
接过了从白澜的手中传递过来的希望,雷鸣出现了一瞬间的动摇。
“让哪一个孩子获得自由,就由将军替我来选择吧。”
“……”
做母亲的人,终究还是不可能如此残忍,所以这份责任,也只能让眼前的男人代替自己去承受了。
“殿下……你这样推卸责任我认了,但是,你总不能让我来给她们取名字吧……”
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口大锅,雷鸣无奈苦笑。
“夏琳……”
“夏琳?哪一个?”
“每一个……”
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与其,女性如此说道。
“殿下你认真的?”
“这是我赐予她们的永不相见的命运……如果这份希望能够化作真实的预言,我希望那个孩子,能够获得我们所有人的幸福……”
这个孩子……一定能像普通的女孩那样,幸福地生活下去……
只要有她带给我的希望,我变成怎么样……都没有关系了……
……
(夏琳)
“呜呜……呜啊啊……”
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,本能地找寻自己的意识,以证明自己依然存在于这个世界上。
但是,每每此时,我所找回的,只是突如其来的绝望,和梦境破碎之后的,又一重梦境。
什么时候,我才能醒过来……
爸爸……妈妈……我好痛苦啊……外面的世界……好可怕……
就连梦……都是这么可怕的存在……
唯一在变好的一点,就是那些人,终于不再限制我的行动了。
因为我……根本就动不了……
求求你们……杀了我……
想要说出这样的请求,但是就连舌头,都无法动弹。
我剩下的权力,就只有哭而已。
-------我们一旦出生,就注定会背负某物,像你这样无忧无虑地生活,是不被允许的。
谁?是谁?
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声音,让我猛地驱散了意识之中的混沌,然而那个声音,却在一瞬之后,回归于虚无。
这样的幻觉,在被囚禁的这些日子里,已经出现过不止一次了。
忘却了时间的我,并不知道终点在哪里……正如我不知道何为起点一样。
一切都发生得如此突然,直到现在,我依然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真实感……
肉体所承受的痛苦,已经渐渐地,被替换成了习惯。
是因为快乐地生活了十多年,所以要接受这样的惩罚吗?
这种事情,又是谁规定的呢?
“吱-------!”
开门的声音,这一次又是谁,是为何而来的呢?
为了给我注射药物,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呢?
我已经不想去确认了,连脖子也转不动,又该如何去确认呢?
放弃无意义的思考,接受审判,我能做到的,也仅此而已了。
“感觉如何呢?差不多应该习惯了,对吧……”
是他吗……表情中带着不屑和轻浮的男人。
虽然久闻他的大名,但是在被关进来之前,我并没有见过他。
我做梦也不会想到,落阳地位最高的男人,会以这样的表情来面对我。
“如果还没有习惯,那就快点习惯,等到了你真正习惯的那一天,你就会感谢我的。”
我只能希望如此了,毕竟,现在的我,如果还能被允许有那么一丁点的期待,那只能是自己心境的改变。
至少,不再挣扎的自己,不至于像之前那么痛苦。
“好了……又到了你辅佐我的时间了。”
“……”
辅佐吗……对方是这个国家的君王,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才对……
男人拿着一个小瓶子,走到了我的身边。
不同于那些注射用的麻醉药,这个瓶子里装的东西,有着特殊的用途。
就如同强效的烈酒,能够让人在短时间内失神……
已经体会过两次的我,现在反倒是渴望着那种感觉。
至少,它能将我的意识,代入银色的梦幻之中。
熟悉的感觉……但是我分辨不出它的味道,因为味觉也已经麻痹了……
我总是无法辨别……无论入流口中的是什么,我都无法辨别。
甘醇的,粘稠的,澄澈的,污浊的……我什么都感觉不出来……
对这里的人而言,我都不能被当成普通人来看待。
尤其是眼前的人,在他的眼中,我甚至连人也算不上,仅仅是一件工具而已。
--------好好休息吧……接下来的事情,只要交给我们就可以了……
依然那个声音……真的是,太狡猾了……
代替我感受银色的梦境,却在我最痛苦的时候,袖手旁观……
--------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既定的命运,但是预言者被赋予的责任,却是无法推卸的。
受虐也是责任的一部分吗?如果真是这样……我们到底……是……为……什……么……
……
神秘的光芒环绕在我的身边……这就是名为预言的天赋……
银色的……深邃的……仿佛能够包容一切……又仿佛在吞噬一切的光芒……
无穷无尽的碎片,拼凑出命中注定的未来……
将这些碎片连接到一起,组合成完整的世界……
但是……碎片并不是完整的……预测未来……亦或是选择未来……都不是我可以做到的事情。
这是幸运……还是不幸呢……
呵呵……我已经不需要在意这些了……现在的我……
梦境中呈现的未来,我已不再需要……
封闭自己的意识,什么都不去思考……静静地等待着下一次的苏醒,和随之而来的绝望。
黑色的影子从眼前穿过,一个……两个……三个……四个……
这是我被关进来时的场景吗……不对……并不是这样的……
他们奔跑着,身后跟着数不清的人影。
身材高大的那个,突然间停了下来……
紧接着,是第二人,和第三个人……
第三个人,将他身背的那个,我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的,第五个人,托付给了第四个人……
第四个人点了点头,脱离了原本的队伍,独自一人走向远方。
“夏琳,回到冷月之后,要乖乖等着我。”
“夏琳,我就再相信你一次……”
“夏琳,小冬就拜托你了……”
夏琳……说的是我吗……
第四个人,就像是一面镜子,倒映着我并不熟悉的自己。
别开玩笑了……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们一个人逃跑!
你们把我夏琳,看成什么样的人了?
“我知道了,你们可别随随便便就死了……”
第四个人没有片刻的踌躇,更加迅速地奔跑起来。
不对……不是这样的……
第一个人,第二个人,第三个人,和追在他们身后的人影,重合在了一起。
视线之中的他们,变得越来越模糊……什么都看不见了……
除了脚下无尽的沙尘……
……
“!”
惊醒……随后是几乎让我窒息的剧痛。
“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!”
全身的神经在一瞬间绷紧了,我所熟悉的自己,发出了响彻整个囚室的哀嚎。
“啪!”
面部遭到了沉重的打击……但是这反而让我的意识变得更加清晰了。
“杂种,你疯了吗?”
男人的手,按在了我的脸上,他恐怖的力量,几乎要将我的头整个都捏下来。
右臂,被什么东西刺了进去,我的身体像是触电一般一阵痉挛。
“!”
我的脑袋……好像快要裂开了……
“呃……啊……啊……”
怎么了……到底怎么了……
麻醉药的效果……消失了?还是变得更强了呢?
--------感觉到了吗?
感觉到……什么?
脖子被勒住了……呼吸变得困难……没有办法呼吸……
“呜呜……咕……”
--------明明只要交给我们,就不会感到痛苦,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呢?
我……怎么……知道……
“可恶……这个杂种故障了!来人!”
男人一边掐着我的脖子,一边呼唤着自己的随从。
而我,只是瞪大了双眼,茫然地看着灰色的屋顶……
直到自己的意识……再度陷入黑暗……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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